读戴晴《备忘六四》有感
一,很多人认为邓小平最后下令军队进城开枪,是因为李鹏陈云等人进献谗言,对形势做出了错误判断。但事实上,邓小平从一开始就已经“交了底”,是年4月25日,邓在家里召集政治局常委开会,定下了“必须旗帜鲜明的反对这场动乱”的调子。邓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自己的底线在何处。
事实上,从胡耀邦以来,邓一直知道自己主导的这场改革底线在何处,他从来没有想要动一动老一辈革命家和子女们的利益,邓显然明白,自己与老革命家们的利益是联系在一起的,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,一旦学生运动触及这个底线,他很难避免不动杀气。更何况,知识分子们后来发布了《5·17宣言》,直指邓小平本人,称他是“一位没有皇帝头衔的皇帝,一位年迈昏庸的独裁者”。
邓小平本人没有政治体制改革的想法,要不然“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不力”的胡耀邦也不会被他逼下台,郁郁而终了,他是年迈了,但是清醒的很,只要闻到自由化的气息,就会非常警觉。即便是赵紫阳在运动爆发前小心翼翼专注于经济改革,也难逃邓的敏锐捕捉,据李鹏记载:“去年(1988年)在人民大会堂举行全国工会代表大会时,李先念同志找邓小平同志,谈了赵紫阳的一些问题。小平同志当时已看清楚,赵是搞自由化的人,迟早非下台不可,但由于影响太大,一时又找不到合适人选,所以,下不了这个决心。”如果不是相较于保守派而言,赵紫阳更能有效推进经济改革的话,赵恐怕也不会当上总书记。但这个总书记始终被老人们捏在手心里,又何等憋屈。
二、邓作为独裁者冷酷无情,不但表现于他命令军队“如遇阻拦,采取一切手段”、视一未权力绊脚石为草芥,也表现在在这场运动中,他始终精打细算个人权力得失,每一步都不曾考虑国家的未来。比如,5月19日,邓在宣布戒严的内部会议上说:“扭转动乱局势,我提出戒严。……戒严步骤要稳妥,要尽量减少损伤,但是要准备流点血……如果我们提出‘绝对不用杀伤性武器’,那是不行的,那等于捆住了自己的手足。……在前头闹的勇敢分子,不是核心人物,真正的核心是那些摇羽毛扇的。要让这些核心的人,在戒严时期露出头来。赵紫阳周围的人还要搞名堂,这很危险。鲍彤先隔离起来,切断他的对外联系。”现在读起来,这些话是多么让人不寒而栗。“要让这些核心的人,在戒严时期露出头来。”这不是毛泽东的引蛇出洞吗?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知识分子又如何能抵挡你的军队和坦克?当一个统治者不讲规则和良知的时候,是所有知识分子的悲剧时刻。也许邓一直希望别人把他当做政治伟人,一个年逾80岁的人,也许对于物质无所求了,除了权力,多少也会关心自己将留在这个世上的声誉吧。可惜,六四是他一生的污点。即便他的家族后代和权力继承者极尽全力想抹去这段历史,还是有尚存良知的人坚守住自己的底线,把这段不为人知的历史讲给后代、讲给身边的人听。正是这些记忆的碎片,将会在未来不久,拼凑出一个公正的历史评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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